方杞师(2011年教师节征文一等奖)
方 杞 师
管理学院08 药事 朱勇
已经很久联系不上老师了。我捧着照片,记忆的小船开始在脑海游荡……
记得刚到高雄,一切都很新鲜,许多事情都显得很有意思。选上老师的课也算是一种机缘。那是我十一门课中唯一的一门选修课。
因为教室设备出了问题,第一节课我是坐在地上听老师讲的。当时觉得这老师很好玩,像个小孩,像个疯子。他让一个男生去牵一女同学的手。男生当然不肯。然后,他就在一旁怂恿那个男生。等那个男生鼓起勇气肯去行动的时候,老师突然大喊:“性骚扰!性骚扰!”男生立即后退,再也不敢。这时,老师去找那个女生,咕哝了几句以后,女生就直接走上去牵住了男生的手。这算是他给我们上的第一堂课了。后来,他告诉我们,他跟女孩子说刚刚那个男生其实快要死了,希望她牵一次他的手。这当然不是真的,男生当然不会死。他只想说明我们的社会变质了,还在已经没有多少人敢向别人伸出手了。
第二次上课时,我发现老师有时会在和人交谈时把手伸过去让别人在他手心写字。后来我们才知道老师重听,一直靠唇语和人交流。听说,老师小时候因为生病,注射了日本药品而致重听,一生受其害。幸运的是,老师病前已经学会一些汉字,这让老师受益终生。老师后来专心攻读,先习于台湾,后转至香港,终于学有所成。其间多少困苦,大抵只有老师自己深知。在他的办公室书架上,我曾发现有好几排书都是他自己写的。
虽不能听,老师却喜欢看电影。他有很多很有品位的碟片。先前说老师像疯人,一点都不假。给我们放《扶桑花的女孩》时,一到动情处,他时而大呼,时而拍手,时而捶桌子。结束后,他还教训我们:你们这些人都是木头,死人,不敢流露真感情。这个社会把你们变成什么样了!继而,老师严肃地告诉我们:你们都是被目前的教育所害之人。我的课不用考试,你们上课不动笔,我只要你们动心。
每次下课后,老师都把我们几个大陆生叫到他的办公室。一坐下,老师就拿会出糖果给我们吃。每一次,老师都会给我们准备一大罐子的饼干。和老师交流时,一半靠笔,一半用嘴。老师对我们的问题从来都是认真作答,而且十分坦诚,他喜欢以自己的经验启发我们。他的读心术很吸引人,常常会说到学生的心痛处,我认识的同学中有好几个都曾被老师说到落泪。老师是鼓励学生哭的,他觉得目前的社会让许多人开始变得麻木,我们的眼睛也开始忘记眼泪,所以哭是一种释放。可惜,老师没能让我们几个男生掉泪。
有时候,老师很可爱。虽然一把年纪,心却从未衰去。听别人讲,他曾带学生爬上很高的树,然后将板凳全部撤走,让别人下不去。一次,老师带我和一个同学去吃饭,他让师母把饭店的菜都点了一份,吃到后面我已经撑的不行,可老师又去给我拿了三个布丁。等我死撑着吃下一个后,他又去给我端了八个冰淇淋……
最后一次去他办公室,他显得很严肃。他给每个人叮嘱一句话。待确认大家都没有问题时,他才放我们离去。在他进电梯的一刹那,我的心突然一震。老师,我们就此别了。等电梯的两扇门合成一条线时,我转身离去,回头那刻,发现一旁的女生眼里已经噙了泪水。
几天以后,我离开台湾。
最想念老师是在回到大陆的第七天以后。当置身于以往寻常而又熟悉的生活之中,我的心开始安静下来。安静是回忆的温床,而我,喜欢躺在这张床上阅读过往。台湾的风景太美,可最美的却是老师可爱的模样;台湾的水果很甜,但最甜的还是老师办公室的糖果;台湾的日子太温馨,但最温馨的还是老师的关心。老师,喜欢你的和蔼亲近,崇尚你的教育理念,歆羡你的刻苦精神,感恩你的仁慈宽容。
老师,你现在还好吗?非洲很热吧?你见到你儿子了吗?你把药分给非洲的小孩了吗?在那片土地上,你是否想起过我们这帮小屁孩?如果没有,你一定要趁晚上出来歇凉的时候想一想,因为我吃了你那么多饼干,耍过那么多次宝,被你偷偷扔过铁杯子,被你的鬼脸吓到,还被你使劲拍过好几次肩膀……
老师,有空的时候过来走走吧,随便看看这些年我们的变化。等你来了,我肯定请你吃冰淇淋,至少九个,好好回报你。
天涯海角,老师,安好。